墓誌銘

如果可以,我想痛痛快快哭一場……

我活了三十多年,未嘗非常親近的人離開,就算舅父、病友義工的離開,哭一場後已經能站起來。我自己也沒有想到這樣心痛的感覺還一直持續,只要輕輕碰到那些回憶,淚還是不由自主地掉下。

周sir,這個世上有多少老師會讓我們稱呼「老周」?對我來說,你已經跨越了老師,表面上好似無所謂、不操心,但事實你將我們放在心中。原來過去廿載,我們和你的關係慢慢滋長,結婚想你來飲、新年想向你逗利市、中秋(你生日)想約你食飯,真是我們很想很想做的事;聽你講老師及學校是非,聽你算命,聽你講做人道理,亦真是我們很想很想再聽到的……

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們很婆媽,但我真的遺憾今年新年約不到你拜年;在醫院病牀上的你,根本不是我熟悉的你,我明明還可以感到你手中的溫度,為何下一刻你已經離開這個世界?

坐在靈堂,看著你的遺照,親切熟悉得如昨日相見,一切回憶驟然湧上心頭,全都是快樂的片段:吃不完的雞煲、城門水塘打邊爐、玩「估戲名」時你奇怪的動作、十時後你需要周太翻譯的說話,怎可以有這麼有趣的人?

當我向你的遺體放下花朵時,突然明白這個與你容貌相同的軀體已經不再是你,遺像上那個充滿自信笑容及佻皮的你已經不在我們的世界。然後,看著你的棺木進入火葬場,正式要同你說再見了,你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遊歷,在我們生活的世界中,你已經化成回憶。

要說你的事,十天也說不完,如果要撰寫墓誌銘,我只想到這句:

John’s love to Mary never ends.
He just went to paradise to play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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